【拉啃拉无差】Alcohol, Yeah

(一个AU情景喜剧,说不好是拉啃还是焕植,大家见仁见智各取所需)



酒桌如战场。


不必等到酒上桌,入座的那一刻起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长桌坐满十个人,各个心怀着一套兵法。有些人上来二话不说先自罚三杯,犹如帮派斗殴前先拿起一块板砖往自己脑袋上夸擦一拍,虽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嫌,但不失为一种威慑敌方的好办法;另有的人打的是团战,私下里早就合纵连横,先联起手把最会劝酒的那个喝倒再说;再有人事先排好一场苦肉计,酒杯一被捧到面前就掏出早已恭候多时的一沓诊断书,从头孢到酒精过敏,沾一滴就要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双眼上翻七窍流血而死。


而李在焕不是以上任何一种人。李在焕是何许人也?三岁从爸爸手里接过人生第一杯烧酒,十二岁在小区举办的中秋百家宴上过五关斩六将喝茫了整个小区的哥哥叔叔伯伯爷爷,十七岁上了高中终于遇到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宿敌,隔壁学校的李弘彬。两人在一整晚的恶战中终于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喝到断片的滋味,双双抱着马桶边吐边哭边哭边吐说以后再也不喝了,第二天又相约小区路边的烧烤摊,老板这次问也不问,直接抱来一打啤酒半打烧酒放在他们脚边。两次断片后两位李姓小伙子不打不相识,从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他们是最利之矛与最强之盾,是秋水映长天——这世上除了对方,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另一方喝趴下。


扯得有点远,这个故事说跟李弘彬没有关系也有,说有关系倒也不大。综上所述,李在焕在酒桌上的策略就是他的酒量,除非是李弘彬亲自下场跟他拼酒,其他任何凡人即便取尽天下琼浆也撼动不了他的镇定清醒。步入社会这些年来李在焕凭借应酬功夫仕途一路平步青云,从普通职员做到韩国服装电商巨头企业总裁——的秘书。任何酒局只要带上李在焕,就是带了一条马里亚纳海沟,任对方诗酒风流曲水流觞也填不满他胃里的沟壑。然而今夜他偏偏忘了,职场上个人英雄主义是行不通的,这就像打游戏,一神别说带四腿了,带一腿也是带不动的。


这一腿就出在他身边的,韩国服装电商巨头企业总裁,金元植金总裁身上了。


金元植喝下当晚第三杯烧酒的时候李在焕就觉得大事不妙。这位总裁有着剑一样的眉毛刀一般的鼻子和锥子一般的下巴,再加上身上几处纹身,怎么看都是个左青龙右白虎在道上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狠角色。然而这个狠角色在李在焕走马上任第一周就当着他的面被一只飞蛾吓得吱哇乱叫,从此邪魅狂狷人设崩得一去不复返,不仅怕虫还不能吃辣,不仅不能吃辣还会因为电视上的公益广告哭得梨花带雨,不仅哭得梨花带雨,他——他身为总裁,还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的金总裁头一次带李在焕出去应酬,尚不清楚李在焕是紫阳洞赫赫有名的无底洞,再者李在焕天生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又白又嫩,长到二十七岁还可爱得让人觉得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犯罪是玷污天使,对着这样一张脸金元植又怎么想得到李在焕那深藏不露的绝技。况且,全桌的人都默认了他是金元植包养的宠物情人,而金元植又偏偏生了一张大佬的脸,大佬的人谁敢碰,于是大家只好纷纷绕过大佬的人,去跟大佬敬酒。问题就在于,大佬的酒量和大佬的尺寸成反比,尺寸有多大,酒量就有多小。那一次金元植喝到第三杯就开始双眼发直,直往李在焕身上歪。李在焕本人虽然对醉酒症状没什么切身体验,身边却也有几位哥哥是一喝就倒的。他一看就知道金元植已经濒临断片边缘,古道热肠如李在焕,豪情万丈挺身而出就替大佬挡起酒来,酒过三十八巡,喝得全桌人都直管他叫大佬。


“李……李秘书,李大哥!我叫您一声哥!”对面大他起码十岁的金元植的客户趴在桌子上求饶,“不喝了,真不喝了!我真不行了!您把酒杯放下!”


李在焕也就不强人所难,跟在座的各位告辞,挥一挥衣袖,架起金元植就走。


那之后金元植如获至宝,但凡要喝酒就带上李在焕。两人逐渐发展出一套组合拳,第一杯金元植不能不给面子,必须得喝,但绝不会喝到超过半瓶,到第三杯李在焕已开始不动声色地介入,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一张漂亮脸蛋把全桌的酒都往自己这里揽,不出半小时就能把所有试图灌醉金元植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个套路他们上演过无数遍,李在焕以为彼此都已经配合得足够默契,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水瓶男的心思他有的时候实在是摸不透,譬如,此时此刻,金元植抢过已经到李在焕手里的酒,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完了,这是第五杯了,李在焕绝望地想,他的仕途基本是到头了。今天一下午金元植的状态都很不对劲,平时这人屁事多得很,一会儿是帮我倒杯咖啡一会儿是帮我系下领带,仿佛离了李在焕就活不成。然而今天下午他却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一声李在焕也没有叫过。李在焕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闲得发慌,想着还是去给他倒杯咖啡,推开茶水间的门却见总裁本人站在咖啡机前恍神。热水哗啦啦从杯口溢出金元植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关掉咖啡机。李在焕连忙走过去替他收拾残局,说:“我来帮你倒。”


“不用了,”金元植摇摇头,“我不想喝了。


李在焕目送对方的背影离开,独自对着面前的一杯美式怄气,皱着眉头把里面的液体哗啦啦全倒进了洗手池。他望着杯底的咖啡渣出神,又想有钱人果然都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啊,连磨咖啡都磨不好,咖啡粉打得这么粗,多难喝啊。他摇摇头,在水池前开始清洗杯子,想自己还是不够专业,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生气。脾气一向很暴躁的李在焕奇迹般地说服了自己,细心地又泡了一杯拿铁,甚至还精心用奶泡拉了个郁金香出来,端到金元植面前犹如伸出一根橄榄枝。令李在焕意想不到的是,金元植看了一眼咖啡和咖啡上的奶泡,本来就长的脸差点垮到地上去,扭头继续敲他的键盘,用沉默把示好拒之门外。李在焕是个性格火爆的白羊座,又是家里的幼子,从小被宠到大,从来是别人向他低头,哪里有他辛苦给人家铺了台阶人家还不肯下的道理。出离愤怒的李在焕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甚至差点头也不回地走出写字楼——什么破工作啊辞了算了。可是还没走到电梯门口他又想起今晚的酒局。金元植三杯就倒,自己要是不陪着去,可不得成活靶子。虽说司机能把他载回去,可吐的时候谁给他倒水,吐完以后谁给他换衣服,躺在床上谁给他盖被子。李在焕感叹生活竟把他磨成了一个老妈子,负手望天连连感叹生活不易赚钱不易。


可是原来生活的不易程度可以远超他的想象,就比如,此时此刻,金元植灌下第六杯烧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栽倒在面前的桌子上。李在焕吓得连忙摸一摸他的鼻子看看是不是还在喘气,索幸还在,还没死。他也顾不上桌上的几个合作方喝得是否尽兴,只说自己的老板最近状态不佳,再喝下去只怕会扫了大家的兴,不如还是提前告辞,大家吃好喝好有缘再见。说完他架起金元植就走,一边走一边欺负对方不省人事,骂骂咧咧道日你爹哦不会喝就不要硬喝又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在焕……”他肩膀上那颗滚烫的脑袋往他身上蹭着,口齿不清地叫着他的名字。


李在焕犹如泄洪般滔滔不绝的脏话突然被对方湿漉漉的声音堵了回去,金元植还在胡乱摸索着,迭声叫着他的名字,他连忙用力搂紧了对方的腰,安抚道:“我在我在。”


金元植听到他的声音,沉默了两秒,随即哇地一声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靠、你干嘛——”李在焕手忙脚乱,一手要搂着他一手又要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很快就抱不住金元植这个身高一米八三的成年男性,最后居然只好很狼狈地坐在马路牙子上边稳定金元植的情绪边焦急地等司机把车开过来。金元植在他怀里拽着他的纪梵希领带和古驰衬衫,不顾李在焕滴血的心,把眼泪鼻涕胡乱往上蹭,蹭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叫着他的名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在焕本来还担心金元植这样哭下去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容易令人误会,可男人哭了没两声,又像个断了电的机器人,咻地一声倒在他怀里,彻底不省人事。就在李在焕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因为血液不畅而导致终身残疾的时候,司机大叔终于像一个超级英雄一样开着金元植的梅赛德斯赶来救驾。李在焕跟司机两人一人抬一边把金元植塞进车里,其场面像极了拐卖妇女。二十分钟后李在焕像扛一袋大米那样扛着金元植进入他的高档公寓时,大堂的接待小姐更是以一种极其惊恐的表情注视着两人。李在焕想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一具尸体他只是喝醉了,又觉得越抹越黑,干脆闭嘴上了电梯。等他把金元植拖进公寓的时候,身上昂贵的古驰衬衫早被汗水浸湿了大半。加工资,下周一必须跟金元植谈谈加工资。他这样想着,蹲下来戳一戳金元植的脸蛋,手感不错,又伸出手把他的脸颊肉往两边扯。


而金元植突然睁开了眼。


“我操!”李在焕吓得扔了金元植的头就跑,在三米外颤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问:“这是几?”


“在焕啊……”金元植却只是对他伸出了手,仿佛就算分不清手指两根三根,也依旧能认得他。李在焕只好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又拍拍背,靠在他肩头的金元植借着酒意抱着他的腰乱摸一气,手上虽说是在搞职场性骚扰,嘴里却哼哼唧唧地像在撒娇。然而好景不长,六十秒后金元植挣扎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用他最后一线理智宣布:“我想吐……”


李在焕用上了猎豹般的速度和黑熊般的力量才以奇迹般的速度把金元植塞进洗手间,男人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李在焕蹲在旁边边给他顺气边数落他做起事来一点都不讲后果,说着说着却见金元植抬头用通红的眼睛望他一眼,咬着嘴唇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李在焕心说这人身体里的水分怎么这么多啊,自己心里的那口井也跟着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清凉的液体,很快把他那颗易燃易爆的心浇得淋淋漓漓。他拿纸巾擦拭着金元植乱七八糟的脸蛋,道:“怎么又哭了,哪有总裁像你这么爱哭。”


金元植对他的埋怨置若罔闻,开口便是:“今天中午来找你的那个大帅哥是谁啊......”


李在焕一头雾水,“帅哥?什么帅哥?”


“就是眼睛好大好大鼻子好挺好挺的那个......”


喝成这样还对靓仔的长相念念不忘,醉个屁啊根本没醉嘛!李在焕刚被金元植的眼泪浇灭的怒火又窜了上来,把手上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拽着金元植的胳膊就要把他拖起来:“这些事明天再说,你先去睡觉。”


“你告诉我,”金元植不顾西装裤材质矜贵,一屁股坐在瓷砖上,抱着李在焕的大腿撒泼打滚就是不肯起来,“你告诉我我就不哭了。”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明天早上能记得吗?”李在焕手段颇为强硬,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起金元植就把他拖进卧室扔进大床,不顾对方长手长脚挣扎得像一只被翻了个面的大蜘蛛,脱下金元植的鞋袜外套就把他塞进被子里。可是对方哪里肯放他走,攥着他的手腕死也不松,用千与千寻里汤婆婆她儿子的语气威胁道:“你不要走,你走的话我就哭哦!”


李在焕认命地叹气,坐在床边把一条手臂给金元植抱着,说:“我不走我不走,你快躺好睡觉。”


没想到金元植刚才的话题还有第二集,说了半天又说了回去:“那个帅哥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你们好亲密啊,你对他好好,你对我都没有那么好,”说到这里金元植似乎又悲从中来,眼泪在浅浅的眼眶里岌岌可危,“我都追了你半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也那么好呢……”


停一下。追了半年?追什么?什么半年?李在焕明明清醒得很,心跳却耍起酒疯来,连忙问:“你说什么?你追我?”


然而并没有得到应答,金元植毫不负责任地扔出一颗炸弹就腿一蹬眼一闭地见了周公去,徒留李在焕抓着他的领子试图把他摇醒:“喂金元植你解释清楚啊不准睡啊金元植!”


金元植好梦一夜。梦里五岁的自己抱着一根特别大的牛奶冰棒舔得有滋有味,奶味又香又浓,小小的元植禁不住诱惑,忍不住咬了一口又一口。然而命途多舛,房间的门被啪一声推开,他的妈妈叉着腰站在门口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于是小小的元植这才想起来,冰淇淋吃多了会头痛。


他醒来时头痛欲裂,怀里抱着一条胳膊,胳膊连着一个人,那个人呈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睡在自己旁边,那个人是李在焕。金元植望着对方高的眉骨深的眼窝挺的鼻梁长的睫毛,希望时间能永远冻在这一刻,即使这意味着他将在时间的轮回里遭受永恒的宿醉的折磨,他也心甘情愿。可是李在焕不情愿,他在金元植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睛,睫毛底下两个黑眼圈快要掉到下巴,大眼睛里写满了哀怨——“老板,能不能放开我了,我尿急。”


“呃、不好意思!”金元植连忙收回手,目送对方边揉肩膀边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李在焕擦着手走出来,远远就看到金元植抱着脑袋在床上缩成一团。他叹着气走进厨房,冲一杯温蜂蜜水端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再把金元植的脑袋从一层一层的被子底下掏出来,“诶,起来喝点蜂蜜水。”


金元植的表情霎时间更扭曲了,捂着嘴好像随时都能吐出来:“别、别说那个字!”


“什么字?”


“蜂蜜后面那个字!”


“……水?”


“啊求求你别说了我想吐——”金元植双手抱头缩在床角,活像一只煮熟的虾。李在焕好气又好笑,在床边坐下,问:“不会喝酒为什么还非要喝?这不是找罪受吗。”


金元植没说话,把手里的被子角捏得更紧了一点,薄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悲壮架势。李在焕挑挑眉又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昨天你喝醉以后的事情。”


金元植闻言瞪大了眼睛,瞥了一眼李在焕的下半身,又瞥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本来因为宿醉而惨白的脸蛋像一支行情极佳的股票一路飘红。李在焕表示我不是我没有你快住脑,解释道:“我是说,你昨天喝醉了以后拽着我不放,问我昨天中午来找我的是谁。”李在焕没想到金元植的脸还能更红,红得马上就要抵达期货交易的熔断点。而金元植在他的注视下试图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挖个洞,一直穿过地心挖到地球另一端,可是他舍不得首尔,更舍不得李在焕。李在焕看他不说话,自顾自说下去:“那是我小区里的弟弟,我高中就认识他了,都十年啦,不是我男朋友,知道了吗?还是说你想要他的联系方式?可是他有恋人了诶。”


“那你呢?”金元植冷不防抛出一个疑问句。


“我什么?”


他咬咬嘴唇,心想反正脸早就丢光了,再多问几句也没什么可损失的,开口:“你也有恋人了吗?”


“我没有啊。”


“那为什么从来不回应我?”金元植在的脑袋捂在被子里,闭上眼睛也看得见昨天中午无意撞见的,李在焕用大拇指帮那个大帅哥把嘴边的牛奶泡沫擦去的温柔的模样,他不想承认,那两个人搭在一起的画面,简直是阿芙罗狄忒赐给凡人的祝福。江南繁忙又无趣的写字楼咖啡厅配不上那风景,他们应该被挂在卢浮宫的墙上。他想起李在焕第一天来总裁办公室报到时是个刮风下雨的烂天气,总裁办公室三米高的落地窗外黑云压城城欲摧,黑白单调的背景里李在焕走过来,琳琅了整个世界的色彩。被迫继承家业的金元植在那一天爱上了爸爸留下的这间总裁办公室,从此日历上的每一个数字都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就连最不爱去的酒局都因为李在焕的存在而可爱起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元植从来不乏追求者,他又是个一见到喜欢的人就容易手脚发软全身僵硬舌头打结的人,一辈子主动追求别人的经历是约等于没有,但就这么一次,他想努力一下。李在焕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对于金元植私下里直接叫名字的提议也欣然接受,可是连写字楼大堂的保安都能跟李在焕称兄道弟,金元植的好意与试探就犹如在汉江里撒进一包白糖。他本来也可以再坚持久一点,直到那个大帅哥出现在一楼的咖啡厅里,热巧克力上的奶泡给他形状优美的嘴唇上点缀了一笔,而李在焕,那个对谁都很好却也对谁都没那么好的李在焕,居然伸出手去,连纸巾也没有拿,直接用拇指从大帅哥的嘴唇上擦去了奶沫。金元植的心态在那一瞬间遭遇一场山体滑坡,那是个会每天帮他准备好咖啡,但也永远止步于把咖啡端到自己面前的人啊,他怎么能帮别人擦嘴呢。金元植不禁悲从中来,又被没褪的宿醉大肆渲染了情绪,也顾不上害羞难堪,凭吊起自己中道崩殂的暗恋故事:“我已经很努力了,在焕啊,你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我的心意吗?”


“说句实话,”李在焕挠着后脑勺,脸色并不比金元植好到哪里去,“我真没看出来。”


金元植很生气,一把掀开被子,控诉李在焕的神经大条:“我都这样了还不够明显吗?”


李在焕更生气,怎么说得好像是他不解风情,明明是金元植的追求太抽象写意:“你哪样了啊?”


“你上次说我穿粉色好看,我就穿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粉色诶!”金元植理直气壮。


“……………………………………就这?”李在焕五内郁结。


当然不止。金元植积攒的怨气犹如开闸放水,躺在床上就说起Rap来:“还有你说你花粉过敏,我就撤走了全楼的室内植物,还有你说你喜欢吃Homerun Ball,我把茶水间的柜子里全都塞满了Homerun Ball,还有你说你喜欢听Sam Smith,那天加班我在办公室放了一晚上Sam Smith可是你理都没有理我,还有——”


“行了行了行了——”李在焕捂着脑袋打断他,觉得自己才是宿醉的那个。他回头看金元植,对方像只叼着狗尾巴草送给主人的猫,虽然那狗尾巴草不香也不艳,可没人忍心责怪猫咪不够体贴成熟。床上的金元植一头乱发在脑袋上四仰八叉,下巴上也生着青茬,跟在公司里的干练英俊判若两人。李在焕曾无意偷听到前台小妹妹对金元植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她诗朗诵般赞美总裁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学历又高能力又强长得又帅,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其时李在焕心想什么啊明明就是个不会打领带不会喝酒还怕黑怕虫怕打雷的笨蛋,小女生的滤镜真是可怕。他还真以为他所见到的金元植的笨拙是猴子的红屁股,过往游客人人都能指着发笑;殊不知那人的软弱和眼泪,分明是刺猬的肚子和椰子的水。高中时钢铁直男李弘彬对李在焕的评价是’线条粗得比小区里的百年古树树干还粗’,李在焕不以为然一口咬定是世界读不懂他的铁汉柔情,现在回头才感叹李弘彬的慧眼如炬高瞻远瞩。当然现在马后炮为时已晚,倒是心碎的金元植这里还可以亡羊补牢一下。李在焕叹气,在床边蹲下来,下巴搁在床垫上与金元植的脑袋平齐,道:“你可以跟我直说的啊,元植。”


金元植眨巴着眼睛,磕磕巴巴地回答:“这种事情,怎、怎么直说啊……”


行吧,不会喝酒不会系领带不会泡咖啡也不会表白,那李在焕今天就帮人帮到底,权当做慈善了吧。“就,比如啊,你就直接问,’我今天晚上订了位,你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饭吗?’”


“我愿意。”


“……”


“我愿意。”金元植望着他,下垂眼里左眼是激右眼是动。


妈的,大意了。


“我现在就去订今天晚上的位!不可以放我鸽子哦!”金元植说着一蹦三尺高,全然忘了自己还处在生不如死的宿醉状态。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宛若扫黄打非中的失足少女,则是十五秒以后的事。


“你快去床上躺着吧——”李在焕叉着腰摇着头走过来把金元植牵回床上,拍拍脑袋又掖掖被角,说,“我不是你秘书来着吗,订餐厅还是我来吧。”




“请问先生需要我们准备红酒吗?我们需要提前从酒窖里调货出来。”餐厅经理在电话里毕恭毕敬地询问道。这头李在焕迟疑了一下,金元植今晚显然是不具备喝酒的能力了,可他又想,自己还是可以来一杯。他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咬着嘴唇笑着请餐厅准备好上好的红酒。


毕竟,这一定是个值得纪念的夜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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